我发现有个很有意思的现象：这些年，我经常参加律师们的论坛或聚会，来自大所的律师言语神情之间，不经意透着种傲娇之感。而小城市的小律所律师呢，有时隐约有种“羡慕”的神情，所以总是处处以谦虚相对。为什么会如此呢？我们的传统文化讲的是强人哲学；律师们的传统，业务分“低端与高端”，而律所也讲究“做大做强”。可是，什么是强与大？有人认为规模够大就强，有人认为挣钱最多就强，也有人觉得必须要有资本市场的“高端业务”，总之见仁见智，也导致了大家选择实现的路径，各有不同。一其实，这一点跟武侠的江湖也没有什么区别。在金庸的武侠里，各门各派，也都惦记着做大做强，但是实现的路径很不同：有传统稳健型，像少林、武当，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不冒进，安守家业，搞好专业，慢慢沉淀底蕴，几百年如一日，水到渠成，自然强大；有武林盟主型，比如左冷禅，想要效率与效益，就搞“五岳剑派大联合”，大家凑在一起，自己当盟主，号令武林，这样也就强大了；有依附权力型，比如欧阳克，认为江湖无法与权力比，干脆依附杨康这样的小王爷，有权力撑腰，白驼山自然也就崛起了。有核心方法论型，比如岳不群，认为有个厉害的绝技，自然也就强大了，从最开始搞“气宗”和“剑宗”之争（这有点像有些律所热衷讨论公司制还是合伙制），到后来搞一堆小心思，盯着《辟邪剑谱》，甚至不惜挥刀自宫，也要通过独特的方法论实现华山派的高质量发展。二但是结果如何呢？各个类型，其实都是他们的选择，无所谓好与坏，但是他们就此真的实现了“高质量发展”了吗？不管多精妙的方法论，都拯救不了华山派，也不会拯救一家问题重重的律所；而规模化呢？短期的强大，是否真的就强大了？想想左冷禅，他会面对两个问题：1、能够真正控制其他门派吗？2、他能够真正控制自己的内心？依附权力就不用说了，朝向权力的内卷，就像在鳄鱼嘴里觅食的埃及鸻（crocodile bird），别有了自己就是鳄鱼的假象，因为这个鸟还有一个名字，叫“牙签鸟”。有传统稳健型，像少林、武当，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不冒进，安守家业，搞好专业，慢慢沉淀底蕴，几百年如一日，水到渠成，自然强大；那稳健型的就好？也不一定，少林武当自然厉害，但是他们的追求呢？是“屹立不倒”，也是自己的强大，别来惹我。他追求的自我，而不是一个真正的价值。这就是问题。三真正的问题是什么？我们讲“高质量发展”，讲的还是强人哲学，追求的还是自己更强大、更厉害。可是，一个组织，一个机构，一个行业，不更应该去追求实现某一个核心的目标或者使命，追求一个很重要的社会价值吗？真正的强大，不是自己的规模与收入，而是是否有能力去解决某一些社会问题，去追求某一项使命，增进社会的价值，带来社会的改变与进步。我讲一个例子，中国的律所内部，各自为政的很多，就像菜市场一样，大家在里面摆摊，律所收点摊位费，我们觉得这样不行，需要“高质量发展”。怎么做呢？我们就开始修商场，豪华、气派，整个IFS，整个太古里，当然一下品牌、形象就起来了，觉得这样好，但本质也是一种摆摊啊，这样就“高质量发展”了？这里欠缺什么呢？欠缺对社会价值的追求。前段时间去美国，我还特别提醒同行的朋友留意沃尔玛的车和超市门店。他们把自己的价值主张，也就是自己存在的意义，写在很明显的地方：Save Money，Live Better。今年5月初我在波士顿往纽约的路上所拍这是当年山姆·沃顿创立时的宏愿：我们要让世界知道一种可能性，就是花更少的钱，也可以过更好的生活。这不仅是一种口号，而是在整个体系中，比如供应链管理、门店设计、价格策略、品控管理等等，超这个目标不断优化。在带给大家更好用户体验与价值的时候，也实现了自身的巨大成功。高质量的发展，不仅是自己的强大，更是社会问题得以解决，社会价值得以实现，企业也好，律所也罢，都是如此。四律所都在谈强弱，其实这种强人哲学是一种陷阱，让我们更多关注自己的地位与实力，而不是整个社会价值。真正的强大，是一种对社会对他人的责任感与使命感，是一种内心的圆满，是一种人生的修行。从这个角度讲，我们不必分大所与小所，不必分强所与弱所，更不必嫌弃“个人律所”。有些小所也很强大，他能够解决许多重要的社会问题，推动社会的进步；小城市小律所的律师，与大城市大律所的律师，都是一样，没有大小之分，谁能解决社会问题，保障人民的利益，推动社会一点一点往前进步，谁就是真正的大律师。左冷禅与岳不群，日月神教与名门正派争来争去，结果又如何呢？最后还是令狐冲笑傲江湖。东邪西毒，南帝北丐，他们武功盖世，他们是高人，但是不是大侠；而那个无门无派憨憨的郭靖，心怀天下，为国为民，才能终成超越所有的大侠。离开意义，无所谓真正的“强大”；离开价值，也别再谈律所的“高质量发展”。你说呢？关于律所的高质量发展之道，我最近思考了很多，接着我会继续聊聊这个话题。可以公开聊的，我就写下来，或者在群里聊；不方便公开讲的，我就一路上，在香港、在新加坡、在欧洲，与大家私下做专门的分享。大家要是有兴趣，也可以添加我的微信：lexmagister。添加的说一下暗号：律所发展。额外的话：对了，这个月16号我要去新加坡走走，24号也会在香港大学里继续探寻。我也会找到一些真正的高手，一起来探讨发展中的瓶颈，一起来探讨价值与未来。也欢迎大家同行。
